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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心的诱惑
日期:2018-02-12 23:45:47      字号: T | T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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优 秀 征 文 选 登


    童年的记忆,我最深刻的就是吃了。以母亲的话说,完全是饿死鬼脱生的,吃啥啥香,肚里没个饱,恨不能扯把草也放在嘴里嚼嚼,肚子像填不满的无底洞,以现在的时髦话讲,活脱脱的一个“吃货”。几十年过去了,那些对食物的追忆仍然刻骨铭心,尤其是点心对我诱惑的难忘之情景历历在目。


点心


    “吃货”,在未央地区泛指所有的食品,也指特别能吃,特别爱吃之人。点心,是月饼、水晶饼等糕点的总称;点心,在未央民间礼仪文化中的内涵为“一点心意”,是送亲访友时最佳礼品选择;点心,在饮食文化中是孝敬老人,表达“一点孝心”的最佳食品;点心,还是人们怀念乡情、故乡美食和最爱品尝的食品。
    在未央大地,不管是耄耋之年的老人、花甲之年的壮年人、而立之年的青年人,还是桃李年华的窈窕淑女、弱冠之年的英俊小伙,多以“吃货”自居,常流连于茶肆酒馆饭店,缠绵于餐桌与盘碟之间不亦乐乎。
    其实,人们最多的时候还是在追求那种家的感觉,那个曾经记忆里沉甸甸的家,那个装下所有童年梦想与哭笑打闹的家。不管是漂泊异乡为了工作,还是在家乡摸爬滚打、瞎折腾。
    改变的是社会的发展,不变的是乡情。过了知命之年,除了恋家就是喜欢母亲的味道、老家的味道,长期寻觅老家的食物和美味,成为大都市人们的通病。最好的良药就是故乡的食品,那怕一块点心,一壶酽(液汁浓,味道厚)茶就可以治好。
    过去,儿女订婚的日子,男方要去“过礼”,其中就有“礼吊子”(猪肉)、“礼”(点心,对女方诚心之意)、礼馍、几种食品、烟、酒等“八色”(八样礼品);大年正月初二起,嫁出的姑娘(包括外甥、晚辈亲戚)要给娘(舅)家行拜年礼,礼品也离不了点心(礼,对老人孝敬之意)、礼馍、包子、酒、肉、糕点等六样礼品;探亲访友,提个点心封封表达亲情、友情,依旧是首选的传统佳礼之一。
    过年时,要敬奉祖宗。腊月三十给故去的祖先上坟,恭请祖宗回家过年,供桌上除了供奉牌位,最主要的祭祀食品就是点心。在供桌前烧香磕头,缅怀祖先,虔诚祭祀,感恩追始,祈求保佑全家平安,是中华民族缅怀先祖、慎终追远的传统文明,也是中国人孝道感情表达的一种方式。
    点心,是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,物资紧张时期发的票证中都有糕点票这一项。如果你看望老人没有拿礼品,被视为没有家教,不懂礼仪之人,会遭到人们的训斥:“空手来,空手去,连个封封子(点心)都不提,没一点良心,没家教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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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食点心


    幼年吃点心,全年只有三次。一次是过年时在舅家,那是板着手指倒数来的。
    古人云:“礼者,履也。”“礼只有付诸实践,才具有鲜活的生命力。”“笼笼来,笼笼去,离了笼笼断了气。”关中地区过去走亲戚有行礼馍的习俗,用上好麦面蒸的礼馍和买的点心,装在竹编带盖的长方体的马蹄笼里作为探亲访友的礼品。一旦双方有了隔阂或关系疏远,这种礼馍笼笼也就停送了。礼馍和礼品的交换,频繁地在村村寨寨各家各户上演着,妇女们亲手揉捏的每一个礼馍,都融入了浓厚的祝福和情感,随着礼馍的移动,其所代表的情感也随之移动起来,在相互赠送之间加强了双方的关系纽带。同时人与人的关系通过食物、礼品的传递得到了沟通和表达。
    提着盛有礼品的“笼笼”给舅舅拜年是一年之中最隆重,最高兴地事情。带的礼物较重、较多,一般要带礼馍、包子、点心、酒四样礼,也叫“四色礼”。这四样礼中,别的可能不要,有一种是必不可少的,那就是点心。民间习俗认为,点心实际代表送礼者的一点心意,所以什么都可以不带,唯独点心不能不带。而陕西人送点心,送糕点,大都送秦饼最杰出的代表“水晶饼”。
    那时候,到舅家最想吃到的食品就是水晶饼,三、四个小孩分吃一块。拿到一小块盼望已久的水晶饼双手捧在手心,唯恐掉下一点点小渣渣。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抑制住喜悦的心情,不声不响地坐在院子的捶布石上、台沿上铺的旧麻袋片上、院墙跟放的笤帚上。咽下口水,先闻闻香味,再舔一点皮皮,然后一点一点地咬着,慢慢地嚼着咽着。小妹吃完了用手帕擦了擦手,自己一个人玩耍去了。整个中午她一反常态不停地看似擦鼻涕,我感觉很奇怪,仔细一看,原来她舍不得一次吃完,把水晶饼包在手帕里一会儿咬一点一会咬一点。
    第二次是正月十五,下午送走祖先后,将供桌上的供品撤离。分食供品,就是接受祖先的赐福。先祖享用供品后,便把福祉寄寓在供品中,分食祭品,便可得到先祖和神灵的赐福与护佑。爷爷、奶奶、父母亲和我们兄弟姐妹共11人,每封(盒)点心10块,大人每人一块,小孩三个人分食一块,剩余的留给爷爷奶奶。
    第三次是八月十五。八月十五的团圆馍、月饼象征着家庭大团圆,是深受人们喜爱的传统节日特色美食,又是合家分吃,所以它象征着团圆和睦,是在中秋节这一天的必食之品,拜月后分而食之。团圆馍切成尖牙状,全家每人一牙,家人短期外出,则留下一牙。月饼每封8块,三、四个人分食一块。出嫁的姑娘,父母家则送馍上门,以示全家团圆。
    拿在手中的月饼,玲珑剔透,饼面金黄,四周雪白的色泽牢牢吸住了我们的眼睛,透过表皮,就能感觉那甘润适口,油多而不腻,浓郁的玫瑰芳香和月饼的清香气味,感觉口水在不住地下咽。那强烈的诱惑如汹涌的波浪,一阵一阵向我们袭来,一小口、一小口,慢慢地把它品了个够。


“偷吃”点心


    物质匮乏的童年里,也有“饱餐”点心奢侈的时刻。一天我和碎大(小叔)在坟地割青草,发现一个新坟的前头放着几块点心和水果。一看四周没人,我们俩个像饿狼一样扑了过去,我拿起一块就要吃。碎大把我挡住:“听老人说,吃了给死人献的贡品,鬼就钻进肚子里头不出来,人就得死。”望着手中日思夜想的点心我舍不得放下:“要不我先吃一点皮皮,如果肚子疼,咱撂了就跑,鬼也撵不上。”吃过后停了很长时间肚子没动静,我拿起来就要吃,碎大又把我挡住:“好东西要慢慢享受,慢慢品,咱俩先掰开吃一块,剩下的用青麻叶子包好放到大石头底下,多吃几天。”从此,我俩经常在坟地转游,有很多次,坟地的贡品既解决了肚子饥的问题,又享受到了点心的美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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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的美食

    一天,离别家乡近50年的碎大回来了,吃过几碗向往已久的家乡的臊子面,他含着眼泪述说多年的思乡情怀:“随着社会的发展,人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不变的是思乡之情。有一首歌唱到,‘走遍天下的路,最美的还是故乡,喝遍天下的水,最甜的还是故乡’。”“在外地我经常想,过去的事情,随着时间的洗礼,早已淡忘。可不管岁月如何流转,那一份乡情,那一缕乡恋,都是我一生最珍贵的回忆。尽管已过70岁古稀之年,对家乡的情感却是历久弥新。故乡是赋予我生命的土地,村庄的记忆,是我人生的底色,令人难以忘怀,也让我魂牵梦绕。”
    当我们爷儿俩回忆当年“偷吃”坟地点心的经历时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小叔深情地回忆:“在四川经常吃水晶饼,但是,总吃不出咱家乡的味道。”我赶紧从房子里拿出了一封水晶饼,放在了我们当年用过的,家里最老的家具——“低桌(小炕桌)上:“这是闫家村志宽食品厂生产的水晶饼,老板叫聂志宽,是个实在人,他们厂的产品非常守信誉,用料非常讲究,从不掺假,还是原来的老味道。咱这儿的人自己吃、走亲访友、行门户(按礼节送礼)都用他们厂的产品。”
    坐在低桌旁边的小板橙上,小叔内行的先拿手捏了捏:“行,手感好,好的水晶饼应该是松软适度。”然后把水晶饼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:“外看水晶饼玲珑剔透,饼面金黄,四周雪白,有‘金底银帮鼓鼓腔’形象。”把水晶饼掰开看了看:“这个水晶饼的主料是优质小麦面粉,辅料有玫瑰、桔饼、桂花、青红丝、冰糖、核桃仁、猪板油。”咬了一小口在嘴嚼了嚼,“不错,这才是我向往已久的老味道,起皮吊酥、甘润适口,油多而不腻,糖重而渗甜,有一股浓郁的玫瑰芳香和桔饼的清香气味。但是,做工比过去细法,外包装华丽多了。”
    小叔吃了一小口水晶饼,又把水杯中的酽茶呡了一口,咱老祖宗有个讲究:“吃水晶饼要遵循‘热茶配点心’,因为点心富含脂肪,若配冷饮进食,容易引起腹泻,最好配着热茶边吃边饮,还可止渴。而搭配带有花香类的茶,或是有清香味的茶,还有提味的功能。同时也能解油腻,有助于消化,更能增添品尝时的乐趣和气氛。”“祖先还有个讲究,送点心,吃点心,祈盼家庭永远团圆!”
    民以食为天,饮食文化伴随着人们的成长过程,一直被关注。特别是历史发展到今天,怎样吃得好,怎样吃得身体健康,食的味道,食的方法,食的环境,食的心理,合理膳食,绿色食品,食品美容,都成为人们热心的话题。
    但尝来尝去,我还是觉得志宽厂的点心最好吃,文化深厚、营养丰富、用料都很考究。志宽水晶饼馅用的糖腌板油、核桃仁、桔饼、玫瑰花、桂花、青红丝(桔皮)、冰糖、冬瓜条都是天然好原料,市场上没有一款糕点用料这么注重营养。
    好吃是每个孩子的天性,如今条件好了,当孩子们吃够了水果、饼干,在肯德基、西餐厅里进出时,他们哪会有我们那种童年对食物的期待,以及得到后的欢悦和享受。等他们长大了,在童年的记忆里,会有绵绵深厚的恋食情结和与人分享的手足情谊么?
    也许是从清贫中走来的缘故吧,我们这一代人,面对今天日益丰富的物质生活,不爱挑肥拣瘦,对生活,会更懂得珍惜,会更多一份满足和感恩。人生多一点艰苦未尝不是一种幸运,真正的甜唯有苦中方能得来,人生的滋味原就离不开酸咸与苦辣。(文/李兴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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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责任编辑:文化新传媒)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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